第七五章 何来禅去去去去 上-《冰河问剑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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苦非禅述说的这位重愚大师,名不见经传。天龙国有山,名沩仰山,山间一条溪水,名沩水。这沩水沙门则在禅宗一脉,算地位独特,曾极大影响了禅宗的发展。重愚大师其实是沩水沙门一位普普通通的和尚,当“大师”之称,盖因他的“禅”事。
重愚大师性喜山野之游,好践踏牛粪。这牛矢之物,干燥路道或草丛,大坨大坨,扁扁的,重愚大师即生踩几脚的冲动,第一次之后,便欲罢不能了。一脚踏上,绵软又韧性,其內之声,空疏有致,犹如一缕难得的禅音,渺渺于牛矢之內,独然于人世之外,好听得不得了。重愚大师翫悦道“好禅、好禅”。于是乎,山野之游,每逢牛矢必蹬之踏之,心间欢娱。至若春雨日子,牛矢不易枯槁,色泽鲜亮,踩的冲动更发难耐。
这脚飞下去,顿时一陷,满世界皆在足底稀烂稀烂的快感。其“滋”的一声,湿润细腻,重愚大师大呼“好禅”。鞋底沾的糜糜之物,即于草丛踏拭,细雨淋湿的野草,光滑柔软,脚来脚往,禅韵又不同。重愚大师再连呼“好禅、好禅”,喜不自禁。
此便是“牛矢禅”的故事。
风轻夜、寒儿听的认真,莫问情则愈听愈不自在。踩一坨干的牛粪,算禅;踏一脚湿的牛粪,也算禅;揩擦草绿色的糜糜之物,还算禅,那重愚大师,脑筋有毛病?苦非禅称“唯景仰他”,苦大师的毛病,更不亚于那位重愚大师。
“这禅,如重愚大师般率性天真,贫僧怎么无法达到呢?”苦非禅感慨道。
风轻夜说道:“我们其实都如重愚大师。”
苦非禅直腰,问道:“何解?”
“我们只看到了重愚大师的率性和天真,没看到自己的率性和天真。”少年说道:“我虽然不知对不对,重愚大师的‘牛矢禅’,更在于一份自我的快乐。”
“自我的快乐?”苦非禅及莫问情同时说道。
“这自我的快乐,即生的娱悦。”风轻夜说道:“因为生,便可作山野之游,便可无羁于心。即便牛矢,也因看到它而深感生活世间的乐趣。我们,不同样因存在这世上而快乐?”
苦非禅目光明亮。
“或许,禅不同,但快乐相同。”少年说道。
思考了半刻钟,苦非禅哈哈大笑,说道:“妙,妙不可言。贫僧果然没看错公子。”
风轻夜如此说来,不屑重愚大师“牛矢禅”的莫问情,亦咀嚼出了妙趣。莫问情一推风轻夜,问道:“弟弟,你怎么想的这番话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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